第七章 一月飞雪冷醉人 (第2/2页)
竹筏离开了地面,朝溶洞外驶去,土番不由狠命挥着手,用最大的声音吼着:
“再会啊——”
骆西禾回头,望着越来越小的石洞口,她背着身子对正在划浆的穆河若有所思的问道:“为何要随我回宫?”
她其实有些害怕,害怕回了宫后,会被自个对穆河的感情所影响,但无论如何她都知道,能容得下自己的地方便只有皇宫了,因为那里头,全是同她一样寂寞的人哪。
不像这条山谷,没有冬季的寒冷,没有毫无生机的气氛,他们是幸福的。
可骆西禾见不得有人比她幸福,毕竟于自己来说,自个是不幸的。
就像自己在对自己说,多可怜的人啊,只有寂寥的深宫适合你了。
“我可以对皇上说你殉职了。”骆西禾听着那冻人的水声,她转身望向穆河,穆河却沉默的从衣内掏出那一枚黑色的锦囊,另一只手停下了划桨的动作,竹筏便顺着水流朝外头涌去。
“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。”他望着手中的东西淡淡一笑,那熟悉的声音叫骆西禾忽的心暖,她没有想到,那竟是穆河第一次收到礼物。
随后他小心翼翼将它收入怀中,对她说:“送你回宫是我的职责。”
职责。
骆西禾突地觉着自己笑不起来,又是职责,不论如何,他对她一切的好统统是职责对吧?
“那天晚上,你冒雨来对我说,你要带我走,那也是职责吗!?”骆西禾猛的抬头,她皱着眉头的眼神像是质问,却更像是自己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“不是。”穆河安静的望着她,风将那墨绿色的发带忽的扬起,差点带走了那一句:
“这是私心。”
这是私心……
骆西禾马上就因为这句而不知该怎么接话了,她半张着嘴,却不由脸红,那似花的眸子忽而转向深深的溶洞,他们,又陷入了沉默。
直到出了溶洞,苏水的渡口便出现在千米之外,骆西禾能望见那被雪覆盖的枯树同亭子,她正要感叹什么,却又收回了笑容,淡淡的接着刚才的对话开口:“可惜,你现在不肯带我走了,而我也不想再走了……”
“一切都只因冲动,为了那时的心情而下定的决心,就像这满地的白雪,马上就又要消融了。”她裹着皮裘,对着手心哈气,觉着自己就快要和那落在绒毛上雪点儿同化了。
她不曾想外头竟是这般飘雪的场景,明明在山谷中可是春暖花开的天地啊……
“它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。”
穆河突然这样开口,但这句话在很久之后,骆西禾才能确信自己理解了。
而现在的她只是笑,笑他的天真,笑他居然也会感慨这种事,“穆河,你见到过死掉的人可以复活吗,不觉着可笑?总之,回宫后,你我便分道扬镳吧,侍卫和妃嫔,是不会活在同一条线上的。”
她会爬到“权势”那条台阶的最顶端,而他,与她的距离,却是整条台阶的长宽。